我們每個人的人生,都可能如同萊莉在青春期的驀然醒悟:「哪怕做得再好,我們也不可能臻於完美…。」
果子傳媒 撰文 / 楊翠琳
2015年,皮克斯動畫電影《腦筋急轉彎》在全球席捲起一股「情緒風暴」。故事描述女主角萊莉在搬家後遇到一連串的變故,在家庭及朋友等人際關係上屢屢遭遇挫折,漸漸失去原本的積極樂觀。電影中藉著塑造「樂樂」、「憂憂」、「怒怒」、「厭厭」和「驚驚」這五個情緒角色,以輕鬆可愛有趣的方式,向觀眾呈現出由情緒主導的大腦總部,如何陪伴萊莉度過人生的嶄新階段。
相隔9年,皮克斯終於將經典動畫電影《腦筋急轉彎2》搬上大銀幕。這部續集不只延續前作的情緒角色設定,也增加因青春期來襲而進駐萊莉大腦總部的四位新角色——「阿焦」(Anxiety)、「阿慕」(Envy)、「阿羞」(Embarrassment)和「阿廢」(Ennui),更加入了「信念系統」的概念。在電影開頭,萊莉的個人信念由眾多的正面記憶組成,每一次溫暖的擁抱、對他人友善的幫助,一點一滴地累積下來,而形成「我是個好人」的堅定信念。
不斷追求「更好」的背後 是源於「我不夠好!」
這個信念非常符合萊莉的角色設定。萊莉會對不擅表達的同學釋出善意,也會在家人吵架時耍寶緩和氣氛,無論在何種境況裡,她總是一個溫暖地照亮他人的存在。但是隨著故事的發展,這個信念卻開始逐步崩塌。當「阿焦」掌管了大腦總部的控制權,不斷地向萊莉灌輸「我還要做得更多、更好」的觀念,強行形塑一個全新的信念。結果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,在這種催化下形成的新信念,竟是充滿痛苦的「我不夠好!」
電影開頭的氛圍雖然非常溫馨,直到「我不夠好」這個信念冒出來的那一刻,整個信念系統的概念才完整地呈現在觀眾面前。
每個人從小到大都被期許要成為一個好人。小時候,只要好好聽老師的話就是「乖寶寶」;長大了,好好讀書就是個「好學生」;成年了,好好工作就是個「好員工」;終其一生,我們都在追求「好」,甚至「更好」。這是一種正向樂觀的信念,我們完全沒感覺到它是一個問題;但是生活中總會用挫折教會我們,我們永遠都不會真正「夠好」。當我做得好,人們就愛我;當我做不好,人們就嘲笑我。
萊莉無疑是個幸福的女孩,她有一個完整且和睦的家庭,從小到大父母給予了她滿滿的愛與支持;她有一技之長,在冰上曲棍球這項運動上表現優秀;她也有一群互相扶持、分享心事的好朋友。即便萊莉是在充滿愛的環境裡長大,一旦遇到同儕認可的危機時,還是無力抵抗焦慮的侵襲,讓焦慮發展成潛意識裡最強大的信念——「我不夠好!」
追求「更好」卻走向失控 究竟怎麼了?!
當「我不夠好」的信念之花綻放的那一刻,大腦總部裡包括「阿焦」在內的所有情緒都愣住了。分明只是為了讓萊莉變得更好,怎麼事情卻漸漸走向失控?事實上,如果我們往深一層思考就會發現,其實「我不夠好」的信念一直都存在,只是過去因為「樂樂」的掌控,沒有任何一個負面想法得以進入萊莉的潛意識;直到「阿焦」登場,過去所有被壓抑、被強行遺忘的負面記憶,全數被喚醒。那些藏於意識深處、始終在蟄伏等待的恐懼,也隨之湧現。
難道「我不夠好」的想法,是從「阿焦」這個新角色登場之後才出現的嗎?如果不是,曾經有過無數次的自我懷疑,僅僅三天的集訓,根本不可能讓萊莉崩潰。但事實是,在萊莉自信表現的背後,卻藏著她從來不曾與外人道明潛藏已久的恐懼。
覺醒時刻是明白做得再好,人也不可能完美
《腦筋急轉彎2》描繪了萊莉踏入青春期後的故事,但其實萊莉的故事,並不僅僅屬於青春期,更是我們每個人的人生。如同萊莉在青春期的醒悟,我們可能也會在人生的某個時刻驀然驚醒:哪怕我們做得再好,也不可能臻至完美。
我們會有覺得自己做得很好的時候,也會有感覺自己很糟糕的時候。當我們按捺住脾氣,好好回應父母的時候,我們自覺是個孝順的好孩子;當我們因為自己的煩躁,將情緒宣洩在他人的身上,便自覺是個糟糕的朋友。我們期待自己能留住最好的自己,藉著曾經的好表現來進行自我肯定,到頭來卻只是發現,這些「好」是如此地不堪一擊。然而,卻在一次次的自我懷疑裡,重新找回了完整的自己。
每個或好或壞的經歷 都形塑了我們
電影尾聲,「阿焦」無力再控制局面,讓整個大腦總部陷入失控的風暴。當「樂樂」一行人想要在中心系統重新放上「我是個好人」的信念,結束這場風波的時候,「樂樂」卻突然將這朵拼盡全力才保住的信念之花連根拔起。在眾人驚叫中,新的信念逐漸成形。最後,在「我很善良」、「我不夠好」、「我很勇敢」、「我很刻薄」、「我很自私」等諸多想法反覆變換的信念之花面前,各個情緒終於明白了真相。
如同「樂樂」在向「阿焦」大吼:「你不能決定萊莉成為什麼樣的人」的同時,驀然驚覺自己一直以來也在做同樣的事。其實,我們並不能僅憑選擇來決定我們自己要成為什麼樣的人,我們總是期待自己可以變得更好。但事實上,每一個或好或壞的經歷,一起形塑了我們的人生。
接納擁抱每一個自我 才能邁向更好的自己
正如《腦筋急轉彎2》的結局,當所有情緒冰釋前嫌、擁抱彼此的時候,信念之花才呈現出了真正的模樣。惟有當我們真正擁抱每一個情緒,接受自己或光明或黑暗的所有面向,我們才真正認識了完整的自己。其實,沒有任何一個情緒或記憶應該被遺棄,只有當我們肯定每一段經歷的價值,我們才能真正學會自我接納,也真正邁向「更好的自己!」